Saturday, April 14, 2012

幸福使者(下):迷失柏林


鏡頭一轉,我流浪至捷克的布拉格,但要回波蘭的Poznan 城探望一個家庭。在FB求救,朋友回應說,可以由柏林直接乘火車去Poznan。上網搜尋,發現由布拉格到德國柏林的巴士只需8歐元(約100港元)一程。

同樣地last minute,忽然想起在波蘭Wroclaw城的一個host,收留了我和另一梳化客,一個在柏林讀書工作的意大利男人,便send 了一個email 給他,希望他可以收留我一晚。他也很爽快地答應了。


相遇波蘭
在Wroclaw時的第一個couch host 是一個32歲的男子,剛結束2年的亞洲流浪旅程,回到波蘭。當天下午,他家中來了另一位梳化客,28歲的意大利男子Claudio Ristagno。Claudio個子小小的,一臉鬍鬚,一把長髪。

Claudio前來波蘭過週末,他說在柏林已住了8年,剛完成碩士課程,修讀的是語言學和文化,於柏林的一間博物館當導賞員。他大學主修的是東歐歷史文化與語言,更曾在波蘭交流一年,所以除了意大利文和德語外,他還可以說一口流利的波蘭語、俄羅斯語,當然還有英文與西班牙文。

記得相遇第二天早上,我們三人一起早餐,談著波蘭的歷史、文化,不知怎地談到了宗教,「天主教可謂對波蘭的文化及歷史貢獻良多。」Claudio說,因為在二次大戰及冷戰期間,天主教堂成為不少人的避難所,而且也幫助不少政治受害者逃難,很多波蘭人民都是天主教徒,天主教可說是波蘭人的身份象徵之一。

Claudio說最有代表性的事件是在冷戰期間,蘇聯容許波蘭出生的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探訪波蘭。(共產主義強調無神論,最出名的一句是「Religion is the opium of the people」,所以在統治期間亦對宗教進行打擊。)而他在1979年的探訪為不少波蘭人帶來了希望,因為他重定了上帝才是世界最終權力,叫他們不要害怕。

“The moment when people see the Pope, communism is dead.   ”這是Claudio大學教授對那次探訪意義的總結。

很超現實的感覺,在現代的波蘭,一個中國女生,一個經歷冷戰生活的波蘭人,聽一個定居柏林的意大利人說波蘭的歷史。

我們早餐時談波蘭的歷史文代,當中少不了是喝酒文化,
couch host拿出兩支伏特加,三個人早餐時品嚐。


柏林重聚
人生就是這樣,總會在兜了個圈,然後又不知在哪個轉角處相遇。Claudio在我流落柏林時,收留了我。

他跟2個女生和1個男生分租一間公寓。Claudio說意大利的親戚剛寄了家鄉的果醬給他,請我品嚐,我道謝。

“Thanks to my Grandma.” 他說。

當我問他是否真的是他外婆弄的時候,他笑說,Grandma 只是一個比喻,用來讚美食物的可口。

之後,我們去了一家餐廳,吃了一個couchsurfing柏林群組的晚餐。縱然有點離題,但我還是要叉開來說一下。

餐廳每個星期都會有這樣的一個開放日,當中的set dinner沒有價錢,來者不拒,隨用餐者的心意付錢。Claudio說,店主的目的是為不少露宿者及窮人提供免費一餐(柏林在東德,經濟較差,當中有很多的外來移民,不少都是窮人),而是日所收集的錢只是用來補貼當中的成本,因為店主是移居柏林多年的外地人,深明當中饑不飽腹的人生悽涼,現在站穩了腳,有幫人的能力,自然義不容辭。她更和couchsurfing柏林群組合作,請他們在餐廳開放日舉行群組聚餐,一來旅客可以體驗柏林的基層文化,二來旅客亦多願意給錢,可以幫補更多。(當場所見,客人中有不少老年人及中東人。)

這一餐我吃得很快樂,離開時,投了僅餘的10歐元入餐廳的錢箱,亦立了一個小小心願:未來我也要開一間hostel,連接旅人與本地人,當中亦會有這樣一個Program。

幸福的條件
吃完飯,我們打算去酒吧,可惜全都滿座。最後我們在一家便利店買了啤酒,坐在門口喝。

Claudio 說,他不太快樂,碩士畢業了,可找不到工作,仍只是一個兼職的導賞員,找不到另一份好的工作;柏林的陰沈天氣叫他想念意大利西西里的陽光;雖然在柏林住了那麼久,可是很多人都只是酒肉朋友,人與人之間很冷漠…

不知怎的,想起很久以前在香港LKF跟一個澳洲男孩的偶遇,(一些●喜歡),他說有個老人告訴他,幸福人生需要3件事,包括 :有事可做、有人可愛、有事可期待(Something To Do, Someone to Love and Something to Hope for),便告訴Claudio 有關的理論。

他連忙點頭,說:「我很贊同。我知道其實我的生活已比很多人好。只是真的要加點什麼,我會說,我想要一份穩定的工作以及一個女朋友。」他說對上一個女朋友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波蘭的Dawid,便告訴了他有關幸福轉送的故事。他聽了便笑說:「你那麼陽光,我比你需要那幸福卡片。」

我點了點頭。

第二天,他很早便離開寓所去上班,亦交下鑰匙,說可以把我的背包放在他家,逛完柏林市場再離開。

走的時候,我真的留下了Dawid給我的幸福卡片,祝Claudio 快樂。
離開時,留了字條以及
把幸福卡片轉送給claudio.

人與人之間的際遇很奇妙,在波蘭相遇了,然後在柏林重聚;一份波蘭的祝福,隨這個中國女生跨越了烏克蘭、匈牙利及捷克,再於柏林轉到一個意大利人的手中。

世界很大,又可以很小。人來人往,擦身而過,所謂「錯過」又如何?可能下個轉角,你我又相遇;又可能一別便是永遠,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你我安好,便是晴天。

P.S.
在柏林亦跟在墨西哥遇見的專業小丑馬林見了面,喝了咖啡,亦寫了當中的情形。可讀:柏林短聚


相關連接:
幸福使者(上):會寫詩的男孩

Friday, April 13, 2012

幸福使者(上):會寫詩的男孩


引子
我不是一個很有計劃的人,所以在東歐自我放逐兩個月也是隨性而行。

在波蘭的Wroclaw城,收到烏克蘭朋友的邀請,叫我一起去首都基輔慶祝烏克蘭20歲的生日,在她生日前的兩天訂了機票飛往烏克蘭。(東歐很多國家都是年僅20歲,冷戰期間,她們都隸屬蘇聯,直至蘇聯解體,才獨立起來。)因為早機,所以要到機場城市Katowice借宿一宵。

決定
於是便在couchsurfing 上找last-minute的host。Dawid是唯一答應的CS。他的CS頁面只有一個大頭照,留著Ragae之父Bob Marley的辮子頭,沒有任何的references,亦沒有朋友。答應去他家可說是一個冒險。
Dawid的CS Profile Pic

“What the hell are you coming here? Katowice is the shithole of Poland. I can’t show you around.” 他在回應時寫道,當中的坦白直接竟給了我莫名的安全感。於是縱然在第二天收到一對年輕情侶的邀請,我還是決定去Dawid家借宿。

他幫我搜索了有關的火車車程,又教我如何買便宜車票,還約定了在火車站接我,幫我背背囊去他家。

一見面,他的辮子不見了,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個書生樣。我忽然不知如何去反應。他背著我16kg的背包往前走,:「你一個女生,怎麼能背著那麼重的背包,走那麼多的路?」

他說,他是一個bar tender,freelance 的作家、詩人和graphic designer,也是一隊band的吉他手。問他為什麼當bar tender,「因為酒吧是最容易聽到故事的地方,我是作家嘛,需要靈感。」他昨天才跟客人喝了一整晚,「為了聽故事,你就得跟他們喝。」他說,昨晚的宿醉到現在還有點暈頭轉向。

聽著他的敍述,我覺得選對了couch host。

十樓的故事
他住在一幢10層高的公寓,他住10樓, 到他家時,已是黃昏,他房間外有一個小陽台,可以望到很遠的天際。我站在陽台看著給夕陽餘輝染得七彩的天空,驚嘆大自然的美麗。

Dawid很細心地幫我弄了一份小吃和咖啡,然後和我坐在陽台看著天際。他說,他出過一本詩集,「才賣了二千多本,沒有什麼。」他帶點尷尬地說。

「那即有二千多人讀過你的詩,好厲害。」24歲的他有那麼多才華,我是真心覺得他厲害。

他拿出了詩集,題目是「屍體、屍體」,他說當中的主題是死亡,源自他很喜歡的一個印度作者的同名小說,他說,人生空空地來,也空空地去,人一出生便要死,而生活中各種打擊消磨人的意志,人也只是一具具活著的屍體而已。
詩集的封面與背面


他為我讀了幾首詩,再用英文解釋了大意給我聽。當中有二戰期間,德國對波蘭的蹂躪,有冷戰期間,蘇聯對波蘭的高壓統治,而其中一首寫給前女友,以她的名字命名。

那是2008的事了,當時他剛加入couchsurfing,Katowice 有一場大型音樂會,有一個來自Poznan 城的女生成為了他的第一個surfer,二人一起參加音樂會,發現大家的音樂品味很像,搖滾樂,毒品,性,愛,女子的野性讓當時反叛期的他傾心。他甚至為了她,放下學業,跑去Poznan和她同居。只是,再如何轟烈的愛情,隨著時間的過去,亦會趨於平淡,一年後,他漸覺那種放蕩人生的空白,勸女孩改變。女孩也嘗試改變,搬來Katowice與他住。只是不久,又故態復萌。二人最後分手了。
女孩名字為Karolinie Pospiszil 


而那首詩就悼念這一段逝去的感情,大概的意思是:
親愛的
你走了,可你仍活在我生活中
你的氣味,你愛喝的酒精味
遺留的大麻毒品
你愛聽的樂與怒
他們一一提醒著我 你的存在

然後,他合起了詩集,說不如去酒吧喝杯酒。

快樂不快樂
走在去酒吧的路中,他問我什麼是快樂。

「快樂是喝一杯咖啡,讀一本好書,看一場電影,擁抱一個人,吃一頓美食,和朋友談天,喜歡一個人,太多了,快樂很簡單。」我笑說。

他說,他不懂快樂,他也很少會感到快樂,有過一些開心,可一想到當中的稍縱即逝,以及未來的不幸,心又沉了下去。

去到酒吧,我問他為什麼他的故事要那麼黑色。

「因為世界已有太多寫快樂故事的人了,要突圍而出便要取材不同。」他吐了一個煙圈,再喝了一口酒,說道。

他說,小時候,他也會說一些快樂的故事,逗人開心。直至小學五六年級吧,他在電視上看到俄羅斯對車臣分子的打壓,他忽然發現世界可以有很多災難,雖然冷戰後的波蘭生活比較困苦,可車臣份子連基本的人權都給剝奪。而再觀看波蘭的歷史,也是一個悲劇,從十五、六世紀的一個大王國,四分五裂,給一個又一個的強國瓜分,而很多波蘭人都悲觀活在過去,想著以前如何如何,或許黑色幽默才能對沉溺過去,只顧自己的人有當頭棒喝的意味。

「你為什麼問我那麼多事?」他問。

「因為我也是一個作者,我也喜歡收集別人的故事。」我笑說。

他笑了,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

幸福轉送
早上,他7 點便幫我準備好早餐,然後送我去乘機場巴士。在等車期間,他從錢包拿出一塊紅色的卡片,說:「我阿姨是個巫師,她知道我不快樂,特地送了這張施了法的卡給我,說是可帶來快樂和幸運。我把它送給你,願你旅途順利平安。」

我連忙推辭,說:「不行,你那麼不快樂,你比我需要它。放心,我經常都會遇到好人,一定會順利平安的。」

他執意要我收下,然後車到了,他幫我把背囊放入車廂,再吻著我的臉說:「謝謝你來,一路順風。」


後記:
Dawid說Katowice是波蘭最危險的城市,當中有很多的幫派在爭奪地盤,而他住的地方更是兩個區域的交界,兩個地區的幫派經常在那裏交戰。他在第二天,寫了一個訊息給我,說是在晚上,有一個停車場給人放火,燒掉了十幾架車。

而當中亦有他的第一首英文詩:

Farewell to Chaunog
The sun burns your path, Chaunog.
Incites sparks of fire, language conducts the heat.
Your journey is an intimate conversation with the world, it’s whisper,
and every single step is squeezing the answer from the ground
just like the black, sweet ichor.
What else are you carrying a backpack on, among Mexican pendants
and colorful key chains, that you smuggled through time zones, the borders?
What in the eyes, under your skin? What besides the sugar crystals
in the corners of your mouth?
Your journey does not end here, not in me,
because there are another bus stations, airports,
the places where we begin the story, the other hot spots and sources.
The sun hangs so low today, warm clouds, melting roofs.
The wind sprinkles our faces the warm drops of tar.
Let’s burn - you say, and I can only guess
how many farewells are included
in this one word.

Dawid現在的形象

Thursday, April 5, 2012

交換故事──夢想起飛


「你在香港?」
「我要飛了。」

也不知由什麼時候開始,這兩句成了朋友之間的對話內容之一,身邊充滿了一個個出走找人生的朋友,於是收集了很多hallo-and-goodbye的故事。

朋友去澳洲working holiday,從申請到辭工,到起行,一切都是在一個月內發生,縱然背著要償還grant loan的責任,作為長子的家庭負擔,但憑一腔青春的熱血,體驗人生的理想,他還是丟下香港的一切,就這樣出走一年。

無心插柳
「其實我覺得,我們這一代,大家都想往外跑,因為世界很大,而香港很壓迫。」他概嘆。

從認識他起,便知道他想做一個機師,「其實想做一個機師,也不過是為了想滿足自己想四處飛的願望。」他說。

只是考一個機師牌的成本太高,在儲好成本前,退而求其次,他打算做一個空少,但去面試途中,因為無端的大塞車,他遲到了。Maybe it is meant to be.最後他成為了地勤人員。本想做滿一年,拿了年终的機票優惠,飛一圈再去Working holiday,可是大學的一個師兄回來香港,準備第二輪的工作假期時,叫他一起闖天下。

Chances are here, grab it or lose it. 反正也不一定申請成功,抱著一試無妨的心態,他遞了申請表。誰知,申請在兩星期後便批核了。冥冥之中,一切都像有注定一樣,之前一直想儲夠錢去澳洲學飛機駕駛,或許現在也是一個機會,在澳洲一邊工作,一邊旅行,或許也可以儲錢學飛機駕駛,把心一橫,遞了辭職信。

社會螺絲
半年的工作人生,他說感受最深的是,大家都只是社會這個龐大機器中的一個螺絲,只是工作流程的其中一環。每天工作時間9-10小時,上班下班,來回路程2-3小時,工作不算沉重,可是很熬人,回到家好像有被搾乾搾淨的感覺,買了幾本書,也只看了1/3,放假了,人累得只想呆在家,睡個覺,連朋友的相約也懶得應酬,營營役役地活著,為名為利,再圖個安樂窩。

「只是在追名逐利的背後,最後才發現其實需要的不多。」我搭了一句。

他點頭,「只是在香港這個大環境下,你會不知不覺被薰陶,成為當中的一員,最後忘記了初衷。」

「所以大家才會想出走,提醒自己,世界很大,不要忘記初衷。」我應道。

交換故事
他說這次旅程,他有一個小計劃要進行。

他說,小時候聽過一個日本傳說,大概是有一個人去流浪,用身上一件對他無關緊要的東西,一路與不同的人交換,最後換了一件很貴重的東西。

於是,他也有一個類似的想法,用一件物件與旅程中遇見的人交換,同時還得跟對方說一個背後的故事,然後把換得之物,跟下一個驛站遇見的旅人交換。

他也想開一個blog,把每件物件和每個換來的故事寫下來,於是物件的主人可以籍此知道物件的下一個去處以及當中的故事,最後不僅是他個人的故事,亦是旅人之間的聯繫。

我拍手叫好!

他說,他煩惱的是,一個有故事的物件,那對他就有一定的意義,他未必想交換,如果物件與故事的交換可以分開,那便失去了計劃原本的意義。

我只是說,「去換吧,故事與物件的主人都是你,那亦未必是全然的分開。」

他帶點保留地點了點頭,他滿懷憧憬地說,期望在一年內從Perth流浪到Tasmania,想到要去大堡礁潛水,要skydiving,要去看The Rock,要學駕駛飛機,如果有可能,去紐西蘭兜一轉,開始擔心不夠時間。

我想這是個crave for stories 的年代,他相約喝coffee的原意是因為看了我在blog中寫了不少旅途中遇見的人和事,覺得很感興趣。喝完咖啡後,我們沿著彌敦道,從旺角走去尖沙咀,談著這些那些的人生點滴。

他說他想開一間咖啡館,這叫我想起了電影《第36個故事》,故事是說有一對姐妹開了一家咖啡店,當中有了一個以物易物的服務,有一個身為飛機師的客人,用35塊香皂和背後的35個故事去換咖啡,而最後,姐姐把自己的股份換了去35個故事地點的機票,找尋屬於她的故事。

跟別人換東西,聽到了很多本來不屬於自己的故事,可是聽多了,也會希望有一天,自己有故事跟人家換啊!



願一路安好,期待你夢想交換的故事!

Tuesday, April 3, 2012

談一場為世不容的戀愛

和朋友喝酒談心,酒吧的live band 唱著Jazz,一對外國男女與我們同檯,坐在另一邊的檯角。以我八婆的本性,跟他們打了招呼,然後介紹了自己。

男的說了自己的名字,說父母是黎巴嫩人,而他在香港土生土長,從事旅遊業,他說女子是他的女友。

女子接著說,"But I am married. We are having an affair." 再說自己的父母是斯洛伐克人,自己也是在香港土生土長。

看著我困惑的臉,他們解釋。

男子說他們在10年前已認識,那時女子是一名團友,當她一走入辦公室,他的世界就像停頓了一般,電光火石之間,他知道他愛上了這個女子。二人保持聯絡,2年後,他向她表白,得到的反應是,"I feel the same." 就這樣二人的關係維持了8年。而男子在去年剛與未婚妻分手。女子的丈夫知道男子的存在,不過只當他們是好朋友。

我不懂,為什麼他們不直接在一起。

男子說:"because we are not compatible living together. We are a perfect match like this. That's life, you know."

"Our relationship is primarily sexual." She added.

談到如何面對女子和她丈夫一起時的情景,他說:"I know she is only physically with him, emotionally she is with me."

我問女子面對丈夫時,會有背叛感嗎?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y husband and I is very complicated, I would rather not go into that."  She said. 男子握了握她的手,以示鼓勵。

然後男子請我喝了一杯tequila,"Only you and we know this relationship. Nobody knows. You can write our story and publish."

"I just quit my job. It will appear on my blog though." I said.

"So, for life, for you, my new friend, happy job quitting." 三杯Tequila 碰在一起。

不一會兒,他又說,女子是他的全世界,她是他的公主,天使。女子比他大,可是他愛她,愛情是不分年齡、種族。

然後他又叫來另一round 的Tequila. "We don't care about tomorrow. Who knows what will happen tomorrow? Just enjoy the moment."

"For life, for the moment and for love." 然後三杯Tequila 再碰在一起。

他們走的時候,叫我幫他們拍一張相,帶著像是跟神父告白完般的感激,男子跟我握手道別,而女子則是親吻了我的臉,再叮囑我:"Just Enjoy the Moment. Don't think too much."


Monday, April 2, 2012

酒吧眾生相


朋友失戀,邀請了一大班朋友買醉,我是其中一個。她是一個很喜歡夜蒲的人,約出來的朋友也是酒肉朋友,因為大家都喜歡飲酒作樂,一次生,兩次熟,再多幾次便成了好朋友。在一晚的相聚中倒也看盡了當中的眾生相。

雜食西裝男

當中有一個染著半金髮、戴著眼鏡的西裝友,身旁有一個女伴,粉很厚,假眼睫毛曲捲得很誇張,方方的包包面,笑起來露出一排因吸煙過多而有點黃黑的牙齒。在男子出去吸煙時,女子得意地問:「覺唔覺得我唔同左?」看朋友和我都沒有反應,她繼續說:「我打左xx,(botox?)個鼻同個下巴,有無覺得個鼻高左?個下巴尖左?」朋友應酬說是。女子繼續說當中的好處,沒有附作用,而且可有效半年,不過不能太多,否則像楊怡一樣。

男子回來,二人纏綿了一會,女子說,她不想回家。而坐在身邊的朋友身體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當我們走各另一間酒吧時,朋友說,西裝男是一個賤男,身邊的女伴是兩星期換一個,這個已算是比較久的了,而更加過份的是,他已是有老婆的人。「所以頭先個女仔話唔想返屋企,我心諗,都黏x線,人地要返屋企交人。」

我不禁「啊」了一聲,不是因為聽到當中的色慾都市情節,而是因為以那西裝友的樣子,實在叫人搞不懂: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埋堆?

「甘人地又有佢既口才同金錢!大家出來玩,只尋開心,唔會理對方既私事,呢地咪係朋友囉。」朋友說,她跟男子認識了好一段日子,更經常出來喝酒吃飯,亦聲明「就算全世界既男人死晒,我都唔會跟佢。」朋友笑說:「真朋友係,你有你玩,我有我玩。」

爛泥朋友

夜深,越來越多人加入,有兩個分別是70後及80後的救生員加入。而年近29的朋友不相信80後的救生員和她堪稱80後,她說她14歲在泳池與他相識,怎麼可能那時他才17歲。而他也真的拿出了身份證來驗證。

「我話你知啊,如果唔係我地,你搵唔到自己,我地先甘抵得諗,俾你甘話到仆街,唔介意,係我地身上,你先搵到自信,搵到自己。」32歲的他說。

朋友笑了。

救生員的平凡浪漫

朋友和她的一班朋友大多是會考制度下的失敗者。40後的救生員說,他在會考完後便成為了救生員。

「政府工,穩定,上班打卡,夠鐘走人,份工又無乜野做,得閒同朋友吹下水,人生差唔多啦!」於是一做便是19年。他說是英女王請他的,所以是一份鐵飯碗,有很多的福利,像是醫療,住屋,未來的養老保障等。

「呢啲福利連我既另一半,我既仔女都會有。」他說。他又說,他的生命就像是一條很平穩的心電圖,沒有大起大趺,「平穩都係我同我另外一半可以保證既野。」

「以我既學歷,每個月萬零蚊,又有甘多福利,而且又唔係辛苦,算係甘啦!如果到時結左婚,又可以幫手湊仔,一年去一次旅行,其實人生都差唔多啦!」他笑說。「我地唔算有錢,但我地靠得住。如果女人鐘意有錢佬,甘咪要接受男人可能去滾既唔安定囉!你睇下劉鑾雄,成龍,就算真係俾你箍得住,當中要sai既力水唔係個個人都做到。」

他很誠懇地說,讓我覺得他在向我推銷自己,我想笑。

接近凌晨3點,西裝男準備離去,他聽到70後救生員對我的lecture,過來插了一嘴:「啱,千祈唔好揀好似我甘既男人,我係衰人,係賤男。」然後和70後救生員再寒暄了一會。

而80後的那位驕傲地說,自己是中七畢業的,加入救生員是因為爸爸幫他揀,但做久了倒也悟出當中的好處來。

「呢份工唔駛對老細,唔駛聽人支笛,唔會有辦公室政治,幾好。仲有,你做好自己就得。而家香港社會,不進則退,即係就算你唔退步,人地進步,你都係唔夠好。相比之下,呢份工係甘啦!」

她的寂寞


其實跟這個朋友也不是相識很久,只是她對我很好。沒有蒲慣吧的我不會玩很多他們熟悉的遊戲,輸到PK,知道我酒量不好,她幫我頂。我只好勸她別跟那麼多,到中途的時候,她終於哭了。身旁一堆男友前去安慰,她跑去女厠。

「呢個喪飲情況已持續左一個月啦,我無野喔,唔想返屋企,俾阿媽問長問短,好x煩。」朋友跟前男友同居了四年,剛搬回家住,她說他們之間的感情已淡如水,她對他已死心,可對上一次跟她談天,她伸出充滿刀劃痕的雙手給我看。

她很性感,擁有38D的傲人身材,她對著鏡子補妝,望著鏡內站在身旁素顏穿牛仔褲的我,說:「你下次買衫買化妝品,call 我。你係一個靚女,不過可以變更加靚。」

然後她忽然落寞地說:「我身邊既女性朋友,數埋唔夠5個,但男性朋友多過50個。你係我覺得傾到偈既朋友,讀書你叻,不過人生經驗你真係少啲啦,而且我覺得你蠢蠢地,好似頭先玩遊戲甘,要知道所有規則先得,出來行唔係事事都有明確既規則架。但唔緊要,有朋友錫你咪得囉。」她搭著我的肩膀。

然後回到座位,繼續喝酒,猜枚,吸煙,大笑,狂叫,「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不知怎的,這句歌詞在腦中浮現。

在清晨時分,坐著通宵小巴,聽著的是陳綺貞:

Sunday, April 1, 2012

「我才18歲」

決定以couch surfing旅行,一來是沒有錢,二來是想藉此更深入地去了解一個地方的風土人情。 

而在波蘭時的第一個couch host 是一個21歲的year 1學生,叫Michal。他跟三個同學分租一個單位,是很典型的男生屋子:很多的酒樽,很亂,陽台有很多的煙蒂,一大堆髒碗碟堆在盥盤裡。而Michal 和他的室友也是很典型的Freshmen 心態:遠離家人監控的生活很好,自由,絕對的自由,Party,  clubbing,簡直就是人生最快樂的日子。

"I can party all night. you know, there are lots of clubs in kracow. Sometimes, you like the bar, but you don't like the drink; sometimes, you like the bar and the drinks, but the music sucks. You just keep changing bars." 其中一個室友說。

Miciej(左)很羨慕曾在美國留學的
藍襯衫男,可以說一口流利的英文。

當然還有一些軟性毒品,例如大麻,他們會有每個月一次的大麻吸食夜。自由糜爛的生活也是有代價的,當中兩個室友都在期末考中不及格,要利用假期溫習重考。 

Michal算是個好客的host,他請來了相熟的好友前來應酬我和Bertine (一個荷蘭女生,我們在conference 認識,決定一起留在Kracow幾天。)

當中最讓我感興趣的是18歲的Miciej,他有一張比較西歐男生的樣子,就是臉比較方,五官精緻一點。那天,他的右手打著石膏,說是幾天前發生了交通意外,駕著摩托車的他在公路上飛馳,然後被撞,人給拋到數十米遠,但撿回小命已是大幸。

他喜歡攝影,也是一個freelance的攝影師,幫不同的雜誌拍照,一來可以有零錢,二來可以有個人的portfolio。他說剛高中畢業,想考入攝影學校,不過今年失敗了,正在gap year中。

「今年失敗了,明年再來,我一定會考上的。反正我才18歲。」他說。

然後,我們一起去了酒吧。Miciej說,他在過去兩個月hitchhiked 去了西班牙、意大利、法國等十個國家。其中在法國有一個青少年球賽,只有16歲以下人士才可以參加。他說,他偷了一個學弟的學生證,然後換上自己的相,就這樣混入了球賽。他還真的拿出了那張偽證給我看。他驕傲地笑了!

我的酒量不好,幾杯酒下肚,已有暈眩感,而香煙是最好的醒酒物。Miciej說他有煙,不過要到酒吧外吸。

他鄭重地遞給了我一支煙,說是在旅途中從德國買來的,很貴,很純,而且尼古丁的含量很高。他為我點燃了香煙,一吸,Gosh, the strongest cigarette I have ever had,像是有萬支的細針刺著肺,暈眩感消失。我跟他說謝謝。

Micief是一個freelance的攝影師,
發誓要考入心儀攝影學校。
他很開心,再說他的樣子有一點歐亞風格,尤其是眼睛,"My grandma told me that she cheated on my grandpa. She slept with a Turkish man.  That explains why I ain't like my parents. The Turkish gene passed done with a generation interval."

他用手指著眼睛,俯向我的臉龐,以讓我看清楚。

他說他對此感到高興,因為在全球化的年代,有一張global的臉,可以打入不同市場。他的目標是環遊世界,而之前談到的 hitchhike around half Europe 只是他第一次的旅行。

「我的旅行經驗尚淺,不過,我才18歲。」他笑著說。

看著他那帶點稚氣的臉,已離可以大聲宣稱「我才18 歲。」年紀很遠的我,只好輕輕地說了一句:「年輕真好!」餘音隨煙圈在空氣中緩緩上升,消失在燈紅酒綠的Kracow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