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那間叫Dandy House 的小咖啡店,我跟受訪者(Nicknamed as 咖啡少年)及Dandy House 的掌門人,三個一起坐下,喝了杯酒,吸了根煙。談著無關要緊的事。這已是第三天跟受訪者一起,「唉呀,第三天了嗎?哈哈,我見你比見女朋友還要多。」他打趣道。
然後是我有一句沒一句地談著,有關面店訪問的衝擊,就是那個內地女子因為想開店而跟小三一起的故事,為了保護她,沒把事情的全相寫出來,只是到最後兩面不討好。(男人● 女人)
他說:「我明白, 因為從事飲食行業很辛苦,有時就算跟行家說,也未必可以談的那麼多。有一個前來聽故事的,便很自然而然地說了自己的故事。就像昨天,跟你談了跟員工相處的事,但不要寫出來,怕影響到他。」
昨晚,我們站在水吧台前,六呎高的他曲地著腳,在我耳邊喃喃地說有關一個員工想要離職的事。
「他怨我,沒有叫他去台灣。可是阿基他們去台灣的幾個都在之前的咖啡店工作了兩年,他不過才一年。論年資,怎麼也得讓他們去。他做了侍應不久,說悶,要做水吧,OK,我讓他做。可是做了一會又說悶,要離開。究竟想如何?出去也不過是做大家樂,大快活,或是一些小餐廳。現在我26歲,已有四間鋪,點都叫有點成就,他可以跟我一起開店,從零到成形,再到打響名堂,未來也會開更多的分店,他有機會做店長,而且店裏的同事也很好,大家像是一家人般,總比出去打其他工好吧!可是他不會把眼光放遠一點,十八廿二的人,還未定性,不僅要教他們如何去工作,還要教他們做人。如果可以,最好是有一個HR的人,幫我請人,管理員工,我可以專心去做生意推廣以及長遠發展方面的事。」
「做生意這四年,有什麼得與失? 」我吸了一口煙說道。
「哇!」他吃了一驚,再低頭沉思,然後吐著煙圈,「有得有失。得的是認識了很多的朋友。但沒有自由,因為你背著的是很多人的生計,每走一步都要計算清楚。像之前跟你說,如果Hidden Garden因為加租做不下去,再找地方搬未必可以有現在的營業額,在Secret Garden 的姨姨,她們看著我長大,小店成長,大家之間的情緣就這樣終止了,雖說香港這個城市很小,通訊很方便,可是真的要約出來一聚又是如斯地難。」26歲的他很念舊,對於人生的聚散離合,當中的人情冷暖其實還未有足夠的歷練去面對。
「 我其實不太喜歡跟人Social,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當然我也知道我有這方面的才能。」他嘆氣,「當然還有,經常要聽員工說他們的事,很多的負能量,角色像社工多於老闆。但我明白他們的苦處,一天十小時站在店中,不停地serve 客人,很重覆也很刻板,我以前也做過,所以能做的也只是聆聽。」雖然只是一個旁觀者,我感受到他肩上與年齡不符的沉重。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26歲男生,記得第一天約他訪問,他跟一個員談天(後來知道,是他口中要離職的員工),我等了他半小時。然後,他坐在我的對面,我沒有多問,他便開結說了自己的故事,由16歲談到26歲,由22歲開第一間店,到26歲開了第四間店。16歲的花季雨季時,在full cup cafe 當學徒,一向酷愛文學寫作的他因為cafe 的裝修跟自己小說的情景很像,而留了下來。一做便是六年,期間也自資出版了一本名為《白楊》的小說。然後因為做Cafe 太晚回家,而獲母親支持,和親戚一起開了第一間cafe。兩年後再開一間,連父母都辭工去支持,終於賺錢了,Hidden Garden 1982是父母的故事。當年十八歲的年青男女在1982年奉子成婚,然後在1984生了第二個女,再在1986生了我眼前的小伙子。以前二人一直想做街邊車仔檔,可以二人朝夕相對。不過因為生活所需,最後一個做司機,一個做文員,年過四十,終於因為兒子的咖啡店再聚在一起,兒子便把小店當是獻給父母的禮物,當是完了他們年輕時的夢,有一個屬於二人的Secret Garden。最後在今年與朋友合資,七月開了Dandy House, 再在十月開了另一間咖啡店。
每一次訪問,與受訪者相處兩三天,都像跟他們一起回味了過去人生的種種或大或小的決定與事件,只是回頭再看,無論大小,卻都塑造了現在的他和她。像是看了一齣戲,只是現實人生總比銀幕上的來得百轉千迴。
咖啡店的音樂不少是輕快台灣的流行曲,而蔡健雅的歌更是很榜上有名。一天下來,總會聽到好幾次她的聲音。例如這首:Back Into My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