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26, 2011

柏林短聚

在完全沒有計劃的情況下,我去了德國柏林,因為要從那裡乘火車回波蘭。而之前的訪問主角馬林(帶上面具找自己)剛好從流浪中回到柏林,於是很隨性地給他發了電郵,然後我們很隨性地在火車開前的下午從東柏林的一條火車線轉去另一條火車線,一起逛了跳蚤市場,喝了咖啡,然後在陰天下著微雨的柏林,從一條火車線走回另一條火車線,談著人生。

「你好嗎?」在一個友善的擁抱後,我問。

「還過得去,在一 段藕斷絲連的關係中徘徊,掙扎著是否要安定下來,守諾終生,還是繼續流浪,過申糧卯食的人生。」他答道,直接坦白得叫我吃驚。

列車靠站,我們走進車廂,並肩而坐。

知道他在Kurdistan-Iraq交界的藝術學院做完客席講師一職,便問他的體驗如何。

他說,那兩星期的生活把他腦中既定的,視為理所當然觀念粉碎了,像是民主,男女平等,肢體接觸等。。。

「酒吧裏的女客人都是妓女,濃妝艷抹,在男客人面前搔首弄姿,而男的則在對面前的幾個女子評頭論足。女子一坐下便是握著你的手,開始游說你開房。」說話期間,他握著我的手,示範風塵女子的挑逗。然後,他又告訴我女性地位在Kurdistan 很低,而男女之間的肢體接觸很少,好像一觸碰便像是性的前戲一樣。

我告訴他,我明白他的cultural shock,就像是烏克蘭給我的震撼一樣,讓人沉鬱。

「可是,他們的感情卻又直接、真切、細膩得叫人感動,我們走的時候,有一群學生說,她們會哭,他們也真的圍在一起哭。」他說,望著車廂對面的窗外,若有所思。

我說,「我懂得當中的觸動。記得在Papua New Guinea,探訪了一個部落,如果有部落成員離開,生離也好,死別也罷,只要他們認為他們不會再見,他們會砍下自己的一根手指頭,以示當中的傷逝:你的離開就像是我失去了一根指頭一樣。又或者在臉上劃一道疤痕。而我也親眼看著部落成員的落淚,跟著我們從一個山頭走向另一山頭的送別。」

「那真的很瘋狂,當中的探訪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廉價的機票,可他們付出的是指頭。」他吃驚地應到。「可他們卻保留在西方國家遺失已久的人性,像是真誠,像是對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在乎。」他回應道。

馬林說,他和Lukas到訪當地的唯一白人,當中有一個老人在看了他們的表演後,把他用來禱告的信物送給他以示感謝,聽友人說,那是老人用了幾十年的信物,也很貴重。

「你告訴我,如何去量度當中的感情重量?」他帶點激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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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逛了柏林最大的跳蚤市場,他找到一頂跟他表演戲服相襯的帽子,「自從一年前買了那套服裝,一直在尋找合適的帽子。只是一直碰不到。有些東西需要點緣份。」他在試戴時說。

他告訴我在墨西哥的奇遇,像是在一個島嶼上,一群嬉皮士的糜爛,另一個島嶼上,一對西方夫婦和一小部落人士,過著避世的生活,當中的小孩說的是中世紀,一種古老德語系的語言,在Belize,美國人對當地文化的蠶食。他也告訴我他 未來數月的計劃,像是去倫敦受訓,再去墨西哥參加馬戲嘉年華和交流,聖誕的巡迴表演。

然後,我們一起去了一家咖啡店。

「我想,我還是想去不同的地方旅行,看多一點世界。」他說。

他告訴我在去墨西哥前,和一個比他大四歲的女子有一段on-and-off姐弟戀,現在這個女子前從德國西部前來找他,因而有commitment v.s. fleetingness 的生活方式的掙扎。

「她想要小孩,34歲了,也該是時候了。可我還不太想settle down.我不敢也不可能保證她什麼,我能看見自己最遠的未來也只是今年年尾而已。」他說。

「可最近我又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對生命有點承擔,有點使命感,我已30歲了,on-the-road的生活很自由,很開心,可是當你重複了類似的人生一段日子後,你會想要一點有內容的人生,我想重拾課本,讀些什麼。」他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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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咖啡後,他提議我們走回火車站。

「可下著雨呀!」我猶豫道。

「我借你帽子。」說著,他便把他剛買的帽子放在我的頭上。

就這樣,我們在雨中的柏林從一條火車線走回另一條火車線。

「柏林不喜歡我!」踏出咖啡店的時候,我望著天空說。

「為什麼?」

「因為她下雨啊!匈牙利的布達佩斯和捷克的布拉格都有溫暖的太陽歡迎我,可柏林卻是陰天。」

「才不是,柏林這時節的天氣都是這樣的。」

就這樣,我們從一條街走去另一條街,閑談著。

他說,柏林是他的base,可是他卻一直想離開。小時候在不同的地方居住,柏林是住得最久的地方。

我告訴他,我懂當中的無根與飄泊,因為那也是我的人生寫照,只是把柏林換成香港而已。

他問我最終想做的是什麼,我告訴他,和一個彼此相愛的人,一起在南美的海邊開一家青年旅館,有咖啡店,有酒吧,遇不同的人,寫作,拍攝,學音樂,學跳舞,學畫畫,做一些對community 有用的事。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想,其實,我們一直旅行流浪,最終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叫『家』的地方,可『家』不過是 A state of mind.」他說。

「或許吧,可惜現在的我們都還不在 the right state of mind.」我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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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台分手時,我問他最想去哪個非洲國家?
他說是馬達加斯加(Madagascar), 「因為她有一條橫跨整個國家的鐵路,140多年前,法國為採甘蔗而建造的。」

列車靠站,他給了我一個很緊的擁抱。
「無論在南美,還是在歐洲,又或者是在非洲,只要我們在那,give me a shout, we'll meet.」他在我耳邊說。

"The world is ours." He winked at me as I left for the t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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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廂,腦海中響起的是林一峰的有一種朋友


一個平凡星期天下午
在街上沒目的遊遊蕩蕩
碰到你還是個老模樣
但少了稚氣添幾分滄桑

很多人事都已不一樣
現實不是我以往想像
三毛錢的道理不多講
我很高興又走在你身旁

世上有一種朋友
能讓你表現得自然
就算走在不同路上
永遠不需解釋
也知道你心裡所想

談到你工作的地方
不想提的別笑得勉強
談到已經過去的感情
我總是欠了一點幽默感

世上有一種朋友
能讓你表現得自然
就算走往不同的方向
永遠不需解釋
也知道你心裡所想

相聚時間總是太短暫 再失去聯絡也是很平常
也許你永遠不會知道
你曾經讓我感到久違的溫暖




2 comments:

  1. "和一個彼此相愛的人,一起在南美的海邊開一家青年旅館,有咖啡店,有酒吧,遇不同的人,寫作,拍攝,學音樂,學跳舞,學畫畫,做一些對community 有用的事。" I like your dream. It's hard to have such a depicted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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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hank you. Looking back, it was such a distant dream. As days go by, life becomes routine. such passion fades out.

      Nostalgia writing sometimes does me good, it reminds me to live up to my dream. ;)

      Happy the year of the Snake, have a fruitful year ahead and LIVE UP TO YOUR DREAMS 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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