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September 28, 2013

孟買富二代


在沒有預期的情況下,我跟一個富二代Idris見了面。那天是星期六,Idris開車請我去一間餐廳吃晚餐。他一身帶點俗氣的打扮:滿頭都是Gel,西褲恤衫,繫著一條LV皮帶,LV二字成為皮帶扣的設計,大刺刺擱在腰中間,手上戴著一隻金錶,皮鞋擦得油亮,身上散發出古龍水的香味。

「我平時都要工作,星期一至五都很忙。剛好看到你的訊息,我喜歡用Couchsurfing去認識新朋友。我十一月時會去廣州車展,拓展家族生意,所以想在去前,跟中國朋友談談,了解一下中國情況。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帶我去當地人常去的派對地方。」他一邊開車,一邊說。Idris家裏經營的是汽車及汽車零件生意。

坐在乘客位的我暗忖:原來是有Hidden Agenda。談起派對,好像我到過的地方,很多人都喜歡clubbing, party。想起在Pondicherry 參加派對時,給一印度男調戲,甚至被落藥,整個人high足成晚,便跟他說了當中的故事。(另一個故事,但最後是我的法國host救了我,一切安好。下次再寫。) Irdris立刻憤怒地說:「怎麼會有這種人?作為一個印度人,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不過,你放心,我們之後去的酒吧,若有人搞事,他死定了!我爸爸跟孟買的長官很熟,一個電話,已可以解決問題。」

金錢●名利


Idris住在孟買的豪華地段Colaba,有點似香港的山頂,有調查指Colaba是全球第十六貴地段 (The Indian Express)。(註:孟買由七個島嶼組成,Colaba是其中之一,是孟買最早發展的地段,早在16世紀初已被葡萄牙統治,其後英國查理斯二世娶了葡萄牙公主Catherine of Braganza,葡萄牙王室將孟買當成公主的嫁妝,送給了英國查理斯二世,令當時的葡萄牙官員十分不滿,拒絕英國人統治,東印度公司在1675年才開始入主。)

他把車子停在有印度荷里活比華利山之稱的Bandra West中心(因為孟買是Bollywood中心,很多明星都住在 Bandra, Pali Hill, Carter Road and Khar。)然後半帶遺憾地說:「本來我想帶你去一家高級餐廳晚餐和酒吧玩,不過你穿了一件工人褲,不符合入場服裝,所以我們將就一下吧!」

(那天剛好Producer host 在一處貧民窟幫一個印度出名的歌手拍MV,目難得他又肯讓我參與,總不能穿一條去Clubbing的裙子,於是便穿了一條工人褲,完後也來不及更換。)

雖說是中檔次的餐廳,但是該地區一四星級酒店的餐廳,侍應都西裝筆挺,除了餐廳外,另有一個獨立舞池。我和Idris竟包了場,我們叫了一碟Fried chicken filet和兩支啤酒,有一句沒一句地談著。

「我大學時讀的工商管理,我今年24歲,接手家族生意已有一年多,見了很多人,成長了許多。」他的聲音很清脆,像是青春期前未蛻變的男孩聲音。他喝了一口啤酒後,繼續說:「以前讀書時也有跟父親一起出去見客人,那時只是實習的方式。現在是以第二代掌門人的身份,當然公司某些資深員工、甚至行業老一輩都會覺得我是個靠父蔭上位的人,但我在早期幫我父親忙時,已記下了很多有關的知識,像是不同車款跟零件的搭配,不同國家配件的入貨成本及程序。就算他們想欺騙我,我也有足夠的知識去跟他們談判,最後還有我父親包底。」他驕傲地說。

為了要證明自己,Idris每天工作十二小時。「我要把家族生意擴展,讓我的子女過更奢華的生活。當然,我現在已過著奢華的生活,但我希望我的下一代過得更好,像是如果我的兒子要買iPhone,我可以立刻買給他。」他笑著說, 但隨後又略帶感慨地說:「對,我的生活可以說很沉悶,星期一到星期五都很忙,每天工作,回到家已經很累了,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應酬。所以一到週未,我會約朋友出來玩,clubbing, party。趁還沒有結婚,盡情享受單身的好處。」他停頓一下,「但一旦我有另一半,我會盡心盡力地只愛她一人。」(註:當一程廿分鐘路程的士只要三十盧比,可以想像一部價值超過35,000 盧比的iPhone 4s是天價。)


Idris 的快樂

愛情●婚姻

印度人早婚,而且通常是父母之命。我問Idris他的父母有沒有叫他去相親。他立刻地低下了頭,帶點羞澀地說:「對,我們印度人的婚姻主要還是由父母主導撮合而成。不過,現在是由父母挑選門當戶對的對象,然後兩個年輕人自由發展,準確來說是安排的約會,如果二人見面後覺得不合適,我們的父母也不會強逼我們結婚。你們是如何結婚的?」

「自由戀愛呀!你愛上一個人,然後就結婚。」我理所當然地說,換來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還以為安排婚姻在中國很主流,想不到⋯」他欲言又止。

「你太不了解中國了,有些比較落後的地區可能還有安排婚姻,但自由戀愛為主導,更何況香港是一個很西化的大都會。」我不屑道。

離開餐廳,他開車載我跟另外兩名富二代會合,一個是豪華酒店及渡假屋的建築商Armaan,另一個是攝影師Ali,專幫Bollywood的大明星影相。然後我們一起去了一間「中檔次」的酒吧(入場費要1000盧比),當中又遇見另一名富二代,家族經營香料批發。(我忘記他的名字)音樂震耳欲聾, 舞池中擠滿了人。

當中有幾名看起來有點像中國人的舞者,女的打扮性感,男的很瘦(其實也只有一個男),舉手投足很男同志的感覺。他們都喝醉了,女的被不同的印度男人摟抱抽水,其中一個更被人強吻。男的開始挑選印度男來調情。

Idris 皺著眉,鄙視地說道:「不要以為他們是中國人,他們是東北的印度人,來自Manipur,當地很窮,所以來孟買找機會,但來到人生路不熟,學歷又不夠,所以做的也只是低等工作,像是酒店接待或是餐廳侍應。生活的苦悶,也只能借酒消愁,一到週未便來買醉,希望可以勾搭到有錢人,以改善生活。他們是低等人。」

「低﹣等﹣人!」我在心中默念這三個字,真他媽的Racist ! 原來在他的世界會把人分不同等級,因為是外地人,因為做的是服務性行業,因為週未來clubbing,然後便是低﹣等﹣人!By the way,他還不是每到週未便Party and Clubbing? 還有之後,他是跟那個男生一起跳了兩支貼身舞。

我點了點頭,故作誇張地應道:「啊!」

隨後建築商Armaan跟當中一個叫Stella的女生跳了好幾支貼身舞,聽香料批發男說,原來Armaan已留意了Stella好幾個星期,今次終於鼓起勇氣去跟她談話,問她拿電話。

Party 過後,幾個富二代都拿Armaan 跟Stella來開玩笑,Armaan只好以笑遮醜,說:「我只是逢場作戲。」

看著Armaan的窘狀,忽然間,我明白過來。這就是印度富二代的人生:從小活在象牙塔中,他們過的人生都是一早已計劃好的,讀的科目,上的學校,都是一套既定的模式。然後是接手家族生意,目的是要賺更多的錢,繼續過奢華的生活,以物質去填補靈魂的空虛;接受父母安排的對象。無論他們讀多書,也不能令他們有勇氣去走另一條自己想走的路,例如自由戀愛而結婚。就算他們真的愛上一個女生,但因為女生並非出身名門望族,他們心里亦要猜忌著:「她愛的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的背景/家底?」一如Idris對數個「低等人」來party 的推測,一如Armaan提起Stella時的故作玩世不恭。

跳舞中的Idris

後記: 

 Idris很有紳士風度地載我回家,他更特地下車幫我開車門,分別時,我給了他一個擁抱,他吻了我的頭,當是good night kiss。印度人其非如此開放,我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不過之後我們都沒有再聯絡。當晚超現實的經歷叫我想起孟買的光怪陸離:既有一間小屋住十幾人的貧民窟,庶民為生活營役卻仍足不見肘,也有世界上最貴私人豪宅,價值多於10億美金(約78億港元。)該豪宅約27層高,40萬呎,有三個私人停機坪,收藏160架名車、古董車,泳池、電影院、餐廳、健身室,一幢大樓要600工人去管理。由印度首富、大集團Reliance的掌門人Mukesh Ambani (Capitalism: A Ghost Stroy)擁有,並命名為Antilia。(可參閱huffingtonpost報道)。(根據Forbes Magazine,他是世界五大富豪之一;Reliance 集團比李氏家族對香港經濟的滲透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樣是不顧企業道德的無良商家。另一印度大集團是TATA,不過它注重持續發展及社會道德。)

Antilia: The Ugly  Design




















有錢不等於有品味的,我的Producer host 和他一班的朋友都說,這是世界最醜的屋子。「睇見都眼暈,簡直是孟買之恥!」他皺著眉說。

我跟他說有關Idris「低等人」「安排婚姻」的經歷,他鄙視地說了一句:「相信我,印度人對自己是最Racist,而越有錢嘅人就越傳統,佢哋重視「安排婚姻」,因為咁先可以保住佢地嘅尊貴地位。」

孟買的畸形,叫我想起南海那個名為香港的小島,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情況下想起香港。

同場加映:另外三位富二代的快樂



Monday, September 16, 2013

貧民窟的樂與怒

因為要趕著離開早前的罪惡城GOA(固中原因,下次再寫),我在沒有收到其他Couch host 的情況下,向一早邀請我去他家住的一個新CS 使用者家借住,讓我無意間體驗了孟買的貧民窟生活。
Sachin家的外貌

在巴士站轉了好幾之車才去到他家,地區是Anderi West。一進門,我吃了一驚。一個睡房/客廳,一個廚房/廁所,還有閣樓一個房間,只有一張床。看著殘舊的四周,很想走。但心又不禁在想:「我只不過是個過客,最多也只會在這里住一兩天,但這就是他們的生存狀態,日復日,年復年地重覆著。我的半帶鄙視體現的是我消費貧窮的心態。」想到這里,便不齒自己的優越感。


Host 名叫Sachin,26歲,是國際電話卡及流動互聯網計劃的推廣員。大部份印度人看起比他們的真實年齡要老。Sachin也是,而且他有斜視,眼神有點混亂迷失,望著他的眼睛時,會覺得他在精神方面有點問題。還好,他的英文說得不錯,他說很多客人都是外國人,因而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也從客人口中得知Couchsurfing,繼而加入。

生存

回到他家,他的父親、叔侄都在家,原來所謂的跟家人住,便是跟幾個男性親戚住,心涼了半截。Sachin的親戚都不太會英文,但他們都是很單純的鄉下移民,他們看到我都很好奇,但表現得彬彬有禮。他們都是晚上當看更,所以回家小休半刻,便要去上班。

Sachin說,父親在70年代初,從瓦拉納西(Varanasi)附近的一條鄉村出來孟買找工作。「家鄉很好,人們都是自給自足,我有一個莊園和一間大屋,我媽媽在家鄉打理。大城市賺錢的機會多,而且教育機會好一些。那時我父親做散工,每個月才十盧布。後來好一點,入了一間印刷廠打工。這間屋就是他用汗水買回來的,那時才1000盧布,現在已要100萬盧布了。」Sachin看著忙著端茶給人喝的父親說。(1港幣約7盧布)

Sachin在孟買出生,十六歲時,因為哥哥患病要做手術,臨近退休的父親唯有向公司借了十萬盧布醫病,於是公司乘機逼他辭職,繼而可以省下要發放給Sachin父親的四十萬盧布退休金。逼於無奈之下,他只好接受當中苛刻的條件。所以說,窮人連生病的資格都沒有。

「那時,我父親是半崩潰了,要照顧我哥哥,又要顧家,但自己又失業了。我覺得自己要幫忙養家,所以我放學或放假便去幫人賣菜、賣水果,工作一整天才賺得十盧布,但我頂著頭皮捱下去。因為我父親不肯讓我休學以減少開支,所以我唯有打工幫輕家庭負擔。」 Sachin感嘆道。

他說高中畢業後便在一家寬頻公司工作,由助手、安裝員、技術維修再到推廣員,一步一步地從低做起。「後來有了些積蓄,便和朋友一起合伙開設自己的流動通訊店,但生意途中,朋友挾帶私逃了,我損失了50萬盧布。所以再重操故業,賣流動數據計劃維生。現在每月可以賺15,000盧布。」他漫不經心地說著自己的故事。

赤裸

下午時分,他帶我逛了當地的市集。其間,他停下來看著住宅區的其中一幢房子,說:「我的前女友住在這里。可惜現在我已不知道她在哪里。」原來和拍拖兩年的女友分手後,他便沒有再跟她聯絡,已經四年了。「是緣份讓我們相遇。六年前,我是一家寬頻公司的技術安裝員。我去她家鋪線路,那天只有她一人在家。我一路安裝,她在一旁看著,於是我們便隨意交談著。我離開前,她問我有沒有女友,再跟我交換了電話,於是我們便開始了。」再往前走是一間小學,他看著剛放學的莘莘學子,感嘆道:「這也是我的小學,小時候我每天都從要自己走路上學放學,畢業後已沒有再走這條放學必經的路。數數手指,已有15年了。」
走在以前放學路上的Sachin

在旁的我帶點感動又半帶懷疑,一直覺得探訪某人的過去,例如與前度的相識,又或者是小學,是一件很親暱的行為,Sachin跟我才第一次見面,他便讓我參觀他的過去,有點不太自在,或許害怕的是,一旦知道一個人的大部分,我怕內心的那個Judgemental Bitch走出來,看著他患有斜視的眼,尖酸刻薄地批判著他是個孤獨、anti-social的Weirdo,繼而小心地提防著。但另一方面卻竊喜著,畢竟用Couchsurfing去旅行就是想了解當地人的生活,現在真實生命如此坦露在面前,我還有什麼好抱怨?

繼續往前走,路旁有一片樹林。Sachin停下來吸了支煙。「我十一歲時吸了第一口煙。當時,我忘記帶功課,老師卻說是我沒有做功課而編出來的籍口。他狠狠地抽打了我的手掌。我很生氣,第二天沒有上學,偷了我父親的煙,逃學去了樹林吸煙,社會很令人窒息,在樹林,只有我一個人,找到了平靜。」他看著對面的樹林說。「長大後,每當我覺得受不了生活的時候,我就會走入樹林露宿一晚,找回寧靜才回家。」他忽然轉過臉跟我說:「不如,我們今晚一起到樹林露宿吧!」

「不行,樹林有很多蚊子,而我們沒有帳篷。」我斷然拒絕,不禁想:「跟你一起入森林,別開玩笑!我像是那麼好騙嗎?」另一方面,聽著他的過去,我有點不安,有時收起一部分的自己或是說謊並不是一件壞事,那樣可以讓雙方都好過一點,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隨時隨地去分享認識真實的你。只是赤裸到什麼程度才不算醜陋,修飾到什麼地步才不至虛偽,從來都是最難的平衡。

怪誕

到了晚上,想不到廚房就是我的地鋪,因為客廳和閣樓都租給外來民工作樓身之所,客廳有三個人,閣樓有三個人。這就是孟買的庶民生活:外地民工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回來後,在屋外的自來水處洗澡,然後和數個可能相識,或不相識的人,打地鋪睡在一起。第二天一早起來,再重覆昨天日子。

Sachin把唯一一張床褥拿入來,也拿出下午時買的啤酒,我們一起坐著喝酒談天。幾杯酒下肚,他已呈醉意,說起了前度的分手故事。
廚房!把單車移走,鋪上床褥便是我的couch!

「今天下午跟你說的那個女生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我們都深深地愛著對方。有一次,我們一起去郊遊,下起了大雨。我們都成了落湯雞,她提議去附近的一家旅館整頓好衣履再回孟買。然後我們便在那一家旅館做了第一次的愛。」他喝了一口啤酒回億說。「我已不是處子之身了。我們一起兩年後,她說:『Sachin,不如我們私奔吧!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城市結婚,一起生活。』我拒絕了,因為我還有家人要照顧,不能如此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註:因為Sachin和前女友都是印度教徒,印度教將人分成不同等級,主要有五種,即:祭司、戰士、商人、僕人及不可觸及者。不同等級的人不能結婚,Sachin同前女友屬於不同等級,而兩家人都是非常虔誠的印度教徒,二人不可能結婚,所以前女友才提議私奔。) 

Sachin開始面容扭曲,「於是我們便漸漸疏遠,縱然我再去找她,她也不回覆。我想我是傷透了她的心。後來她搬走了,她的朋友說她已嫁人。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想我會答應她私奔的提議。這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想她,也沒有一天不自責。」他哽咽了,用手捂住眼,流起淚來。我吃了一驚,安慰道:「都已經四年了,放下吧!再愛上一個女生,繼續生活下去。」聽完,他哭得更厲害,痛苦說:「我不能忘記她,我也找不到跟她一樣的女生。她的一顰一笑都牢牢地印在我腦海中。」

「不是叫你忘記她,讓她成為你人生的一部分,帶著當中學到的功課,以更成熟睿智的自己去迎接新一段的感情。你不是要找跟她一樣的人,否則對你的新女友不公平,她只是你前度的代替品。」我開解道。不知怎的,此情此景叫我有種荒謬的黑色幽默感,在貧民窟中,喝著廉價的啤酒,聽著一個基層的男生哭訴宗教制度如何扭曲了人性,然後,我扮演著愛情專家去輔導他。

就在這時,Sachin忽然抱住我,開始吻我的脖子。我吃了一驚,繼而憤怒地推開他,再狠狠地打了他一巴,尖叫道:「他媽的!你幹什麼?」

Sachin竟像中降頭般地被那一巴打醒了,茫然道:「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你想強姦我!警告你,如果你再碰我一下,我會拿刀砍下你的陽具。」我望著對面的菜刀說。

「我的天啊!我竟做出這種事來,對不起,對不起!」他連忙道歡,再低頭想了一下, 隨後站起來,走到墻邊,把頭撞向墻,內疚道:「對不起,這是酒的錯,剛才那個不是我,請原諒我!」

完全是肥皂劇的劇情。「對不起是沒有用的,你出去!」我要求。

「我出去的話,沒有地方睡。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喝酒,我睡在門邊,不會再碰你。」他哭喪著說。他突然跪在我面前,磕頭說:「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剛才那個不是我。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會再喝酒。」

我有點哭笑不得,「算了,過去了。到此為止,我原諒你!」

他抬起頭,臉容扭曲看著我,忽然間,他轉身向洗澡間跑去,嘔吐起來。我的天!還有什麼比這件事來得怪誕?我遞給他水,讓他清洗臉上的嘔吐物。

。。。。。

最後酒醒的他滿心內疚地在廚房另一邊的地板睡著,而我則在綣縮著的身子在骯髒、帶有奇怪味道的床褥上半睡半醒地到了天明。


後記: 
第二天,我收拾背包到第二個host 家去。Sachin繼續他的內疚、懊侮,我沒好氣地說:「過去了,算了。MOVE ON.」

我在孟買留了10天,Sachin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我,當中一個:「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有辱你的聲譽,如果你想,我可以娶你。」我告訴我的第二個host,我們笑了好久。

另一個是:「我想跟你一起去Rajastan, 我可以請年假。我很想跟你一起旅行。」後來我看見他的來電已不接了,他改Sent短訊:「我想我找到生命里的那個女生了,我喜歡你,但我也知道我們沒有可能。我會拿起相機,做你的what-makes-you-happy-project。你是最好的。」

在家吸著煙的Sachin對鏡頭很敏感,說是怕父親看到。那張鐵架床是床也是梳化。


因為我跟Bangalore的其中一個host成為了好朋友,我把事件告訴了他,也給了Sachin的CS, 他的回覆說:

從他的照片,他來自基層,甚至是貧民窟,盡量避免這類人。我知道你想接觸比較基層的生活,但不要選擇這類男子。他們沒有文化,根本不知道如何跟女性相處。他們通常都深受寶萊塢電影的愛情情節影響,我猜他想將電影情節套在同你相處的情況下。

難怪整件事發生時,我覺得自己是某肥皂劇的主角。不過真實生活是Stranger than fiction。

註:愛情是寶萊塢電影的主要題材之一,通常都是富有(貧窮)男主角愛上貧窮(富有)女主角,二人一是排除萬難走在一起,開花結果;一是苦命鴛鴦,成為體制的犧牲者。